因為“95后”的創(chuàng)業(yè)身份以及1500萬元的融資，王凱歆被迅速推上神壇；又因為張揚的個性、模式遭質疑、野蠻搬家裁員等負面消息，轉眼跌落神壇。對于一年前少不更事的王凱歆來說，神奇百貨成立一年以來的種種滄桑世事，讓她幾乎經歷了創(chuàng)業(yè)所有該遇到的坑。
而如今她只身一人從深圳飛到北京，愿意坐下來，聊一聊在經歷這么多事情后自己的想法。這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。
當被問及：目前媒體來找你采訪的多么？王凱歆表示：媒體來都被我拒了，媒體現在是想過度消費我。距離神奇百貨遭遇一系列負面新聞已經半個月，7月12日，那位98年出生的神奇少女CEO王凱歆接受了以太資本的獨家專訪。
王凱歆告訴我們，關于這次搬家離職風波，目前已經和平解決，該補償的補償，該停止的停止，大家都心滿意足。
我們同時聯系到神奇百貨前公關總監(jiān)張嫣，她表示這件事已經結束，無論是她還是神奇百貨，都需要一個全新的開始。
神奇百貨重要節(jié)點事件以太資本整理
從80人裁到只有10多人，為什么？
王凱歆：當時公司內部管理非常混亂，我的很多思路和想法往往停留在微信和郵件中，沒辦法傳遞給一線執(zhí)行的同學們，由于貫徹執(zhí)行不夠徹底，一線同學們也很難touch到我的思路。
當時的狀況，很多執(zhí)行的細節(jié)沒辦法落地，天天就是處于開會的狀態(tài)，每個人的權責也不分明。管理者雖然在管，但不對具體事情負責。譬如說我們要做一篇內容，由執(zhí)行的人來做，如果我發(fā)現這篇內容有問題，我要先跟他的leader講，leader又會跟我解釋很多，最終導致這件事卡著，沒有去改善或者完成。這個問題困擾了我非常長的時間。
以太：你覺得出現管理混亂的原因是什么？
王凱歆：在最開始創(chuàng)業(yè)的時候，我只關注產品和運營，結果一旦快速擴到80多人的時候，最根本的管理跟不上，人事危機就開始爆發(fā)了，這個時候我才有一些反思——在沒有管理那么多人的能力的情況下，不要迅速擴張到那么多人。
正因為此，引發(fā)了接下來一系列的問題，招來的這些人盡管為人處事和實際做事能力不錯，但并不是最適合最了解神奇百貨的，導致實際落地到做事，產出遠不如預期。所以沒有辦法，最后只能進行大幅裁員，也產生了后面各種各樣的風波。
以太：據說供應鏈部門基本上全部被裁掉了？
王凱歆：當時招了很多傳統供應鏈的人，我們以為和互聯網平臺做供應鏈是相通的，沒想到人員匹配不是非常精準。
互聯網講究效率，一個人甚至可以干五個人的事情，之前我錯誤得以為人越多，效率就越高。對于神奇百貨來講，唯一服務的就是平臺上的用戶，大家把這個平臺運營好，用戶活躍，購買轉化率高就可以了。
以太：不精準的具體表現是怎樣的？
王凱歆：之前供應鏈部門的5個員工，很多來自傳統供應鏈，在跟互聯網平臺一些新興供應商打交道的時候出現了很多問題，因為神奇百貨賣的東西很多是二次元商品，因此有相當比重的供貨商是90后，而我們來自傳統供應鏈的員工主要是80后，也有70后的，他們習慣打電話或者面談，由于雙方之間的年齡差，相對會比較難打交道。
另一方面，對于我們這樣的小型初創(chuàng)公司來講，包括采購、談判、會計、結算，甚至后臺維護、運營的東西都要掌握一些。而我們供應鏈部門的人之前沒有接觸過結賬、會計這類工作，尤其是結算這塊每天都要和貨款打交道，因為不擅長，導致我們多次拖欠貨款，發(fā)貨滯后，非常影響用戶體驗。
以太：你在聲明中說產品出現一些偏差，你覺得主要原因是什么？
王凱歆：因為那段時間空降了很多中層的管理人員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方向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，這種狀態(tài)甚至影響到我們的一些戰(zhàn)略。
團隊沒有跟神奇百貨的用戶進行充分的電話溝通、QQ溝通，沒有充分了解實際情況就開始做產品。后面我們才逐漸意識到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，做出來的產品已經嚴重脫離了神奇百貨用戶的一些需求，甚至違背了我創(chuàng)業(yè)的初心和出發(fā)點。
以太：今年年底之前，有沒有一個業(yè)務指標的計劃？
王凱歆：沒有。接下來公司主要會把兩個業(yè)務單獨拆分，供應鏈業(yè)務達到收支平衡，可能會找一個新的負責人，懂供應鏈、有互聯網經驗的，他會代替我負責這個業(yè)務；我的重點會放在新產品這一塊，方向還是面向95后的年輕人，新產品有業(yè)務指標，目標是做到一千萬用戶，兩百五十萬的DAU。
以太：能透露的稍微再詳細一點嗎？
王凱歆：不行，因為這一仗就在業(yè)務上了。
如果沒有裁員，也許只能堅持三個月
以太：剛才提到裁員的時候涉及到賠償會有一些現金上的壓力，現在現金流會有壓力嗎？
王凱歆：現金流我們差不多還有一半吧。如果沒有裁員，按照當時的人員規(guī)模、租金、行政、采購各種各樣的費用，每個月虧損將近200萬，差不多三個月我們就倒閉了。
以太：接下來招人，會采取什么樣的方式？
王凱歆：我們現在處于最早期，之前因為我們剛融資，很多人都沖著高薪來，但是我們現在開不了高薪，但公司會采取一些股權激勵或者獎金的方式，把各部門綁在一條船上。
現在愿意來神奇百貨的人，肯定不是為了高薪，他在我們這個階段來，一定是熱愛神奇百貨的事業(yè)，愿意踏踏實實跟我們一起創(chuàng)業(yè)的。
一朝成名的感受
以太：你的創(chuàng)業(yè)初心是什么？
王凱歆：就是為95后服務，未來想要做能涵蓋這個群體衣食住行的事情。然后做企業(yè)，肯定是要賺錢，實現商業(yè)價值的盈利，做一家很偉大的企業(yè)。
以太：《我是獨角獸》之后你一下子火了，你的感受是怎樣的？
王凱歆：我會有點漂，覺得自己法力無邊，不管換了90后，還是80后，70后任何一個人，你想一想，一個17歲的小孩突然拿了一千多萬，她會怎么樣？
“95后”標簽的利弊
以太：你覺得自己身上的“95后”標簽對你來說是好事嗎？
王凱歆：我身上的標簽，一方面它可能會在現階段給我吸引到很多資源，也許我只需要努力10分，就可以獲得100分的資源和人脈，這個標簽就有這樣的一個效果。
但是長期來看，我可能會經歷其他創(chuàng)業(yè)者的艱難險阻。因為我之前太輕易就獲得了成功，但是中國99.9%的創(chuàng)業(yè)者，他們沒有這樣的機會，他們肯定是吃了很多苦，甚至創(chuàng)業(yè)四五年都無果，這個事情我沒有經歷過。
對于我來講是一個短期的爆發(fā)力，但從長期來看，在實際能力，做事能力上，這些真正吃過苦，真正踏實干的創(chuàng)業(yè)者，他們比我厲害，我必須要學習，做一些更踏實的事情。
以太：你享受標簽給你帶來的關注嗎？
王凱歆：公眾開始聚焦到我個人的身上，關注我身上的標簽多于我的公司。我享受的過程絕對不是天天被高高捧上去的時候，我享受的是我可以快速學習，快速跌倒和爬起。事實上，這樣的標簽會讓我有一點壓力。
但這次被踩之后，我反而沒壓力了。在你光環(huán)最亮的時候，你壓力反而很大，因為你害怕隨時失去這個光環(huán)，當你失去這個光環(huán)的時候，你反而松了一口氣，因為不會有比這個更慘的事情了。我現在就覺得丟掉了一個包袱，更能讓我們踏踏實實的做產品。
跌下神壇，回到真實的世界
以太：在這個年紀承載那么多負面新聞，你會覺得有壓力嗎？
王凱歆：這一次事件，我覺得對我而言是一個很好的人生經歷，我沒有覺得它多么慘痛，我還是挺堅強的，它對我來講是一個學習機會，畢竟很難得——被別人貶低、被別人罵，各種各樣的事，我之前完全沒有經歷過。
這個階段讓我也看到了人性的一些東西，我現在會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揣測他的想法，怎么達到雙方的利益平衡點。在這之前，我完全不會考慮這些東西，就是為我為中心，你不聽我的，你就走吧，現在不會，我會站在他的角度去考慮問題。
以太：網上有些圖片直指媒體對你態(tài)度的前后變化，你的感覺是怎樣的？
王凱歆：可能對于媒體來講，生存下去的方法，就是把熱點寫出來。我們之前經歷過被捧的高潮，現在又跌落，我相信下一次我們會反彈，甚至比上一次還高。
事實上，不管是所謂的獨角獸公司，還是明星公司，它必須要暴露在媒體的鎂光燈之下。一旦離開社交，甚至離開媒體就很難擴散他的影響力。在互聯網這么快節(jié)奏的環(huán)境下，容易被別人替代，每個公司需要不斷的去曝光、發(fā)酵。
以太：目前媒體來找你采訪的多么？
王凱歆：媒體來都被我拒了，媒體現在是想過度消費我。
以太：目前公司有公關負責人嗎？
王凱歆：沒有，我兼做公關。我覺得公關不是現階段公司很必要的一個崗位。
以太：那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怎么去提升公司的形象？
王凱歆：在我們沒有做出業(yè)績之前，我不會去很空得提高公司形象。即使要做公關，也是圍繞公司的業(yè)務和運營。比如說神奇百貨營業(yè)額、訂單量增長到某個重要節(jié)點，我們會做公關。我們會圍繞著運營去做公關，一切圍繞著我們的運營業(yè)績去做，這樣其實是最實際的公關。
我個人的公關可能不會太多。用神奇百貨的公號，發(fā)一些管理方面的干貨分享，或者一些針對95后的研究，或者分享一些我們的核心數據。我覺得這些都算是公關。
收獲和改變
以太：你有什么建議給同樣是90后、95后的創(chuàng)業(yè)者？
王凱歆：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謙虛，保持一顆謙卑的心，做事不浮躁，不夸張。
以太：你怎么認識自己做生意和管理一家公司的差別？
王凱歆：當時有這樣的感覺，我創(chuàng)業(yè)一年獲得了見識和格局，甚至可以說我獲得了事業(yè)，因為我見的人都很厲害，我用自己10分的努力，獲得了100分的人脈。
但是，一個人的格局不一定跟她的能力相仿，我當時擁有的格局和能力差距很大，中間都是中空的。之后爆發(fā)這些事情，其實都是事出有因的，因為我中間能力的中空，所以導致神奇百貨的人事危機、管理危機，甚至財務危機，導致我現在反思，我應該去補齊這些東西。
以太：那么你打算怎么去提升自己各方面的短板？
王凱歆：我想了兩種方法，一個是努力去處理公司所有的事情，接觸更多的人。最好能找到幾個老師，跟在他們屁股后面學習。
然后就是看書。我現在會看一些財務和公司管理的書，甚至我打算學一點會計、公司法、合同法之類的，真正去研究一些最接地氣的東西。這些東西之前我完全不關心，我會覺得“這些什么鬼？我才不看。”之前我會覺得這些東西讓我學太可笑了，這些是財務、HR該學的東西，不是CEO該學的東西。但現在覺得，這些知識還是挺有意義的。
生活與未來
以太：你現在每天的時間都會做什么？
王凱歆：工作、看書。看書現在比例會大一點。
以太：像你這樣每天創(chuàng)業(yè)，你會羨慕同齡人有大量的時間去享受愛情，或者去玩嗎？
王凱歆：工作也可以玩游戲，也可以看書，也可以看漫畫，甚至也可以談戀愛呀，都很正常。
以太：你現在在談戀愛嗎？
王凱歆：我現在沒有。
以太：你覺得現在達到給自己設定的目標了嗎？
王凱歆：沒有，差的很遠。
以太：你的目標是什么？
王凱歆：我的目標不能說。
以太：你有偶像么？
王凱歆：我一直崇拜的偶像就是孫正義。
問：你對未來的信心足嗎？
王凱歆：我這次的信心比上次還足。因為我們這個階段已經比大多數天使輪公司好很多了。即使說我們現在被打回到天使輪階段，但是我們現在各方面可以撬動的資源、我們的經驗遠遠要比當時天使輪好太多了。這一次我們重新出發(fā)，重新創(chuàng)業(yè)，會比上一次更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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